台灣電力公司-源雜誌

我們何時可以見證一個人存在的尊嚴? 我們可以在洪瑞麟的礦工畫中,感受苦難的昇華,救贖的力量嗎? 默默承受生命,接納命運的礦工,他們的一生是汗水與淚水的交 織。他們深入土地底層,往往也是被遺忘的一群社會底層。 原始人的紋身,苦力的極致。 他們像苦行者,日復一日,以鶴嘴鋤,駝著背,一鋤一鋤地鋤著, 長年的勞動,他們的身體早已佝僂、扭曲,每次的上工,他們無不擔驚 受怕,礦坑倒塌。每次的收工,他們帶著一身疲憊出坑,有如歷劫歸來 的戰士。若遭逢災變,又是一陣呼天搶地,天人永隔,刻骨銘心的創痛。 何其危險的工作,只有身歷其境,成為礦工,才能看見礦工真實的 血肉之軀,才能聽見他們在礦井裡的呼吸。洪瑞麟與梵谷(Vincent van Gogh) 都曾入過礦坑,體驗礦工艱苦的工作,尤其洪瑞麟更在礦場做工 35年,他在〈礦工頌〉中,歌頌與他共生死的礦工夥伴「偉大的無名 勇士」。 羅丹(Auguste Rodin) 說:「世界上不是缺少美,而是缺少發現 美的眼睛。(Beauty is everywhere. It is not that she is lacking to our eye, but our eyes which fail to perceive her.)」在臺灣諸多前輩畫家中, 為何獨獨洪瑞麟發現了礦工,並稱頌他們是「崇高的人類拓荒者」? 早年畫過礦工的梵谷說:「我想畫出觸動人心的素描,我想透過人 物或風景所表達的,不是傷感的憂鬱,而是真摯的悲傷。」洪瑞麟把礦 工鎮日勞動的滿體傷痕,視為是「原始人的紋身」。 這種苦難的銘記,創傷的印痕,為何會成為洪瑞麟或梵谷的藝術創 作?我想畫家面對的已不僅僅是「美或不美」的藝術層面,更是面對人 性與藝術之間,美的救贖的美學層面。 梵谷或洪瑞麟的礦工畫作,刻畫的不只是對礦工,歷經滄桑拿命討 生活的悲憫,更是見證存在的尊嚴,正如洪瑞麟所說的:「苦力之極致, 昇華為神性」。而那神性,往往蟄伏在人類心靈裡,等待被發現。 美,有時不是為了成就藝術的不朽。「沒有什麼不朽的,包括藝術 本身,唯一不朽的,是藝術所傳達出來的,對人和世界的理解。」梵谷 如是說。 6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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